她看了看愕然的素盈,黯然说:“我入宫十余年,绕着丹茜宫打转,有什么意义呢?活得像个陀螺似的。可是未来的十余年,若能全心全意抚养一个孩子成人,这陀螺好歹有根轴心……纵然阿槐所生的是个公主,我也愿意爱如己出。”
寒气不经意弥漫,素盈仿佛被吸入一口深井。是谁的女儿,早就不值一提,是谁的母亲,才是今后的胜券——她莫名想起皇后的话,觉得这冰冷的寒井根本没有底。
素盈脸色苍白,十指紧紧交扣在一起,尽量放缓声音说:“珍媛已逝,侄女恐怕不会久留。姑姑,您要多保重。”
丹嫔苦苦一笑:“你还想走吗?今天皇后将诅咒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他听。他大发雷霆。所有进出琉屏宫的人,一个都不准少,全要送到宫正司问话。”她嘴里的“他”只有一个人,就是天下至尊。
皇帝震怒是预料之中的事,可素盈没想到自己也要被送去宫正司。那地方向来有“只进不出”的传闻,她不由得恐惧。丹嫔斜眼看着她冷笑:“你撺掇东宫去砍东西之前,就没想过害怕吗?自己担不起后果,倒送了一把好刀给皇后。且看她怎么干净利落地挥吧。”
话里话外,是怪素盈戳破了包裹丑恶的锦绣表皮。素盈垂下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当然怕。但我更害怕活在一个没有真相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