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父亲坐在那里,手捂着嘴,剑靠在胸前,儿子平静、理智地说着,像是在跟一个老人讲着道理:“父亲,你不明白,你们老人都不懂,你们看不到我们整个民族是多么弱小,被人看不起——”
可是王虎笑起来了,笑出了声音,他大声说,手仍然捂着嘴:“你以为以前就没这种说法?我年轻时——别以为只有你们是年轻人——”
王虎又大笑起来,这笑声奇特、不寻常,他儿子从未听到过他的这种笑声,这像一种怪诞的武器一样刺伤了他,激起了他的火气,父亲从未见过他这么发火。他突然喊道:“我们和你们不一样,知道我们怎么称呼你们吗?你是个叛逆、一个强盗头子,如果我的同志们知道你,他们会称你为叛徒,他们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,你不过是个小城镇上的小军阀而已!”
王虎的儿子一贯忍耐,这次爆发了。他看着父亲,瞬时间又感到羞愧,于是沉静下来,脖子都红了。他眼向下望,慢慢解开了皮带,任它落到地上,子弹落地时噼啪作响,他再没开口。
王虎也一声不吭,他呆坐在椅子上,手遮着嘴。儿子的话启发了他,使他产生了一种力量。他感到儿子的话在他心中回荡着,没错,他只是个小小军阀,一个小城的小小军阀。他无力地轻声说着,像是习惯成自然了:“我可从没做过强盗头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