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见,比内先生,”她打断他的话,转身就走。
“随时为您效劳,夫人,”他冷冷地说。
说完他又钻进桶里。
爱玛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匆忙离开税务员。十有,他会作出种种对她不利的揣测。奶妈一是个蹩脚透顶的借口,永镇谁都知道,包法利家的小女孩接回父母家都有一年了。再说,这一带根本不住人.这条道只能通往拉于歇特,比内猜到她从哪儿来,当然不会就此闷声不响,他一准会张扬出去!她左思右想,直到天黑还在绞尽脑汁编谎话,眼前不断浮现那个傻瓜背着猎袋的模样。
晚餐过后,夏尔见她心事重重,就让她一起去药剂师家散散心.不料一进药房,她劈面就瞧见了他,那个税务员!他站在柜台跟前,脸上映着红药瓶的反光,开口说道:
“劳驾给我来半两注矾油。”
“絮斯丹,”药剂师大声说, “去把硫酸拿来。“
然后,见爱玛要上楼到奥梅太太房里去,他就对她说道:
“噢,请慢着,不用劳驾上楼,她马上就下。请在炉子边上暖暖身子,稍等片刻……恕我眼拙……晚上好,大夫(药房老板喜欢用大夫这个称呼,不光因为他觉得这称呼听上去气派,而且这么一叫别人,好像自己也沾了几分光)……嗨,瞧你,当心碰翻研钵!上小间去搬椅子.店堂的扶手椅不能搬来搬去,这你是知道的嘛。”